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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红彪:各位网友,大家好,欢迎您在网前收看我们今天的节目,今天请到的嘉宾是十届全国人大代表、吉林大学中日联谊医院教授王维忠先生,您好王教授! 03-10 17:59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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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网友朋友们好,晚上我来到网站和大家唠一唠。03-10 18:00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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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红彪:今天我们是想聊一聊医疗方面的事,现在普遍的现象,就是医药费过高,很多老百姓说看不起病,您怎么看? 03-10 18:00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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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药费虚高的问题,也是这些年给我的感觉,我也觉得高。现在药费虚高的问题有很多的因素,在我们的商务活动中出现的定价虚高的问题,比如说食品药品监督局,一下倒了一群高官,这对药品的影响是非常大的。我也发现这样的问题,这些高官利用他们手中的权力,在地标升国标的过程中,他们把药品作为一种买卖,利用一些商业贿赂,在这里搞了一些不正当的活动。由于这些人的运作,使原来两三块钱的感冒药就可以治好病,可是现在把原来的两三块钱翻了十番二十番。03-10 18:01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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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另外,现在药品出现了一些虚高定价的因素,其实这些因素都是一些不正当的商务贿赂。比如说,现在医院要进药,现在都搞招标,其实招标本身也暗藏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,由于不等当的运作,使价格提高了。03-10 18:02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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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另外,除了医院要拿到一块以外,从80年代开始,药品的批发价到零售价就要涨15%,这是一个很不正常的潜规则,但是这时的药品进入到医院里就提高了15%了。03-10 18:02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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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红彪:药品进到医院由谁说了算呢? 03-10 18:03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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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现在有药物委员会,每进一个药物的时候,是要开招标会,在开招标会的时候,这些销售员已经向医院,向药物委员会的人就做了前期的准备工作了。03-10 18:04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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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红彪:那么医疗费、护理费过高是不是也是导致医疗费用过高的原因呢? 03-10 18:04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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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医疗费用升高的因素很多,但是药物价格的提高是关键因素,而且是一些不正常的运作,要给医生拿回扣,给院长拿,还要给会计,甚至统计员,都要拿一块。这一块块的往上加,把药物价格也就抬起来了。现在有很多地方被曝光,也就是因为这里有一些商业贿赂的问题。03-10 18:06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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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现在可以说,药品虚高定价的问题,已经使我们一些过去很正常的运作,不可告人了,有的人在这里栽了跟头,除了高官以外,另外还有一些院长,他们也在这里栽了跟头,这些例子并不少见。03-10 18:06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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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红彪:我今天来的时候,我们的同事说春节之前感冒了,就需要看病,到了一家医院,最后开的药一共是1200多块钱,就治了一次感冒。 03-10 18:07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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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单病种的治疗费用也在明显的上升,过去做阑尾炎手术几十块钱,顶多一二百块钱,现在呢,要需要一两千块钱。其实这里有一些不应该收的费用也收了,我觉得在药品价格上,治疗疾病的成本上都提高了。03-10 18:13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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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另外,我想,如果把药品的原料价格卡死了,我只留给经销商一点空间,我让你做药物宣传,我让你去送红包,恐怕他自己最后也都不愿意了。这就是物价部门把好价格关的一个重要的因素。03-10 18:13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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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红彪:比如说我在这家医院,看同样的病,用同样的药是一个价格,在那家医院又是一种情况,可能比这个贵? 03-10 18:14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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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我们现在到医院看病,如果自己买药,本来是三两块钱的药物,到医院的时候,就不是三两块钱了,那可能三十二十块钱。这也是药品虚高的原因,也是使人们看不起病,或者是有病不去看病。农民有一句口头禅,“救护车一响,这一年的牲畜白养”。农民自己是看不起病的,有的人是“大病挺,小病等”。我也没有钱治,能忍就忍了,所以农民看病,尤其是贫困地区的农民是看不起病的,他们要借高利贷,我借给你钱,你到秋天给我家三分利或四分利。可是,这个钱到医院以后,基本上用于一些大型设备的检查和一些滥检查,那就是医院为了创收,甚至有的地方鼓励你多开一些方子,开大药方。有一些没必要检查的,我也鼓励你去检查。那就是拿回扣,就可以多挣一些钱。这种情况在农村确实不少见,别说是农村,我们的街道、社区医院也是很多见。03-10 18:14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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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红彪:在社会生活中,比如说送红包,如果说我的亲人有病了,到医院需要做手术,我会主动的、非常情愿的把红包送出去。 03-10 18:15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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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这种心理有几个,第一,我觉得不送红包,你可能会把手术做坏。送上红包,保险系数就更高一些。另外,有一些送红包的人,他们也抱有不同的目的,我给你钱,将来我还要从你那往回拿钱,这就是造成一些人为的纠纷,医疗上的差错、事故,谁承担?我说你给我治坏了,我就跟你打官司,我就往回拿钱。也有这样的人。03-10 18:15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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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红彪:从医生的角度考虑,比如说病人会给红包,医生接受了,这个手术你放心吧,我会全力以赴给你治好。那他不会考虑到,要小心这个人,会不会别有用心。 03-10 18:16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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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这种情况也不是说没有,说到这里,我也要替医务人员说句话,我们的医务人员不全都是那么“黑”,可是现在把“白大褂”说得比黑的还黑,这是抱有不同的目的。有的人找你治病,就没有安好心,出点医疗事故,我就告法院,法院还常常同情这些人,可能要判给他一笔钱。就是因为很小的医疗纠纷,反而弄得很大,这样对于医生来说是不公正的。医生应该说是救死扶伤的,要说没毛病,哪个人生活在这样的空间里,他不可能不犯错误,没有点毛病。可是被他抓住了,可就不一样了。03-10 18:16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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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我也曾经说过,有一些新闻媒体搞炒作,你有一点小事,我抓住了就不放,报纸上我也不用去追究是不是事实,这种情况可以说还是有的。所以,我们医生应该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。03-10 18:17 |
傅红彪:看来医生这个行业真还不好干!03-10 18:17 |
王维忠:医生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,做手术的时候,可能是因为某些诊断没有完全搞清,或者是其他的一些因素,给患者是带来的麻烦,但是从医生里说也有内疚,他觉得,我是救死扶伤,我应该给病人带来的是幸福,是快乐。所以,我也奉劝那些别有用心搞炒作的人,还是“住住手、住住口”。03-10 18:18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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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我在这次上会前,也有一些领导、医生呼吁,说你上会也要替我们说几句话,不要把我们说的那么“黑”。确实作为一个医生也不好干。03-10 18:18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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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红彪:其实说起送红包,社会还是呼吁少送红包或不送红包,这样的观念还是占绝大多数的。 03-10 18:18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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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过去我们从医的时候,根本没有送红包的。我们要管的是管经济、管治疗、管生活。我们是“三管”。可是现在,偏偏这些收红包的人,我说是让那些个病人给“惯坏”了。本来这不算一个什么事,共同的目标是为了把病人的病治好,我们多少有一点失误的时候,互相都能理解,就是“和平解决”这些问题,何必在这里搞一些炒作呢?尤其是新闻媒体,我们现在遇到几个医疗纠纷的问题,有几家就搞新闻炒作,外面只能说,你看看,医生就这么“黑”,我们现在也很难。03-10 18:20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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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红彪:您从事这个行业这么长时间了,您刚才说了,您在年轻的时候,我们有职业道德,只是按照行业的规定,只要有救死扶伤的信念就可以了。您有没有把您原来固有的思想传达给您的学生? 03-10 18:20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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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我在讲课的时候,我们都要提,我们当医生要有人道主义,要给病人治好病,不应该向病人索取什么。当然了,病人该花的钱,正常治疗用的钱,你该花还是要花的,所以我是觉得,还是原来的话题,医生更难做了,病人也不太好受。看到别人要拿钱,你说我不送,也有一些顾虑。所以也是让病人把医生“惯坏”了。03-10 18:21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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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红彪:您的学生可以说绝大部分是年轻人,他们的思想很活跃,受社会的影响比受您的影响更大、更多,您有没有一套好的理论或实践经验,把他们教好,让他们树立这种好的观念呢? 03-10 18:21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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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我是研究领域的博士生教授,我也要讲课,但是涉及治病这方面不是那么深了,我主要是搞科研。所以我就觉得,如果要是回到60年代,这些人可能体会和我们是一样的。你看现在这些老教授,70、80岁的老教授,他们的风格和现在是不一样的。他们就是一心一意的给病人治好,怎么琢磨不再病人身上索取的更多,我给你花钱最少,治得最好。现在的话,人们的思想也比较活跃了,我们也跟不上这个“形势”了,当然我还是希望,原来那样的“形势”能够再回来。03-10 18:23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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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我是觉得,青年人不要太活跃了,老年的也可以多少放开一点,但是放开不是向病人要什么,索取什么。有时候我也恨那些收红包的人,但是有时候我还挺可怜他们,因为毕竟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,他所拿到的回报还是很有限的。03-10 18:24 |
傅红彪:拿了以后可能也会面临一定的风险。03-10 18:25 |
王维忠:是的,尤其是别有用心的人更会是这样。03-10 18:25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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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在省里的三甲医院比较大,检查设备比较先进,作为我来说,我在80年代还当临床医生的时候,我看病的时候,不少病人来的时候是那么穷,往外掏几个钱从牙缝里挤,在这时我很同情他们。所以我是觉得,应该是摆正自己的位置。当然了从医生角度,应该是严格要求自己,从病人的角度,或者是家属的角度,还是少“惯”医生一点好。03-10 18:25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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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红彪:像老少边穷地区的人看不起病,他们来到你们医院了,你们怎么样对待呢? 03-10 18:25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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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在省里的三甲医院比较大,检查设备比较先进,作为我来说,我在80年代还当临床医生的时候,我看病的时候,不少病人来的时候是那么穷,往外掏几个钱从牙缝里挤,在这时我很同情他们。所以我是觉得,应该是摆正自己的位置。当然了从医生角度,应该是严格要求自己,从病人的角度,或者是家属的角度,还是少“惯”医生一点好。03-10 18:26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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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红彪:您刚才说到三甲医院,我们医院是分等级的是吗? 03-10 18:25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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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三甲、三乙、丙级,最高的就是三甲医院,然后是三乙医院。就是说,条件越好,收的费用越高,服务的质量也应该是越高。现在就医也比较难,也不是那么容易,医院毕业生想去找医务工作,现在也面临着一些选择。所以我就想,真得树立一个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,可能这句话说得老一些了,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。03-10 18:27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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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我也常下乡,我每年要到向下跑两个月到三个月的时间,做一些调研,一是真正了解一下农民的生活,就是三农问题了。这些年,我每年都要写两三万字的调研报告,来反映农村的一些情况,包括医疗情况。农村的医疗,现在主要是合作医疗,今年合作医疗在一些乡镇里已经是40%的比例开展了,农民得到了实惠,确实报销了很大一笔钱,对于因病返贫、因病致贫起一定的作用。但是从另外的角度说,农民还是看不起病。农民是很苦的,我愿意和农民交朋友,我是50年代末期走出农村, 我对农民是特别的有感情,所以在调研的时候,我就特别研究了农村,农村怎么样用大病救治性合作医疗来解决农村医疗困难、因病返贫、因病致贫的问题。03-10 18:30 |
傅红彪:您是不是把这些写到议案中了呢?03-10 18:30 |
王维忠:我是先写调研报告,在调研报告里涉及到法律的,有一些地方是法律没有解决的空白,我就写成议案。比如说医疗纠纷的问题,医疗纠纷的问题应该制定一部医疗事故处理办法的法律,后来总算是进行了修改。03-10 18:31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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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我是觉得,在医疗方面,我想再有三五年会解决的,但是对农民来说,遇上一场大病就是倾家荡产,所以我是想,怎么样尽快的把农村大病救助性合作医疗的比例铺开。铺开以后,可能在治疗一些农村疾病的时候,就有办法解决了。03-10 18:31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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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我去年下乡调研的时候,吉林省已经有40%左右的县开展了试点合作医疗,一个人拿10块钱,国家补20,地方再筹集一点,农民最多的可以报回来2万、3万。03-10 18:32 |
傅红彪:这是什么样的概念呢?03-10 18:32 |
王维忠:由于你参加了合作医疗,你有病的时候,可能报销的比例很大。03-10 18:32 |
傅红彪:是不是还需要广泛的进行宣传呢?03-10 18:33 |
王维忠:不只是宣传的问题,现在农村40%以上的地方已经实施了,这次总理的报告说到,再用三年左右的时间把合作医疗全面铺开,那就是让农民真正的得到实惠。所以说在医疗方面,现在已经急需把这些问题解决,这也是惠民的最好政策。03-10 18:37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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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另外,现在一个最大的遗憾,就是现在医学资源严重不足,农村可以说基本是中专生,或者是中医学徒,农村的游医、骗子泛滥。我非常赞成怎么样尽快的把合作医疗真正的、早一点实施,惠及农民。现在我们的医疗还很不足,我曾经对卫生部提出过批评,我觉得,卫生部在这方面的工作做得很不够。其实现在高中毕业生,或者是回乡的青年,他们有志想要自己掏钱学一门技术,我们过去也办过学历文凭班,就是你参加学习,你自己拿钱,一科一科的考过,都过了以后,拿到毕业证书,这个时候你也就可以当农村医生了,那比现在的中专生和中医学徒要好得多。可是,卫生部偏偏没让办下去,我过去对卫生部也提出过批评性的意见。我觉得,我们应该把医疗资源尽快的培养起来,假如说有钱了,没有看病医生怎么办?所以我们应该下最大的力气培养医疗资源,我觉得,这是一个最实际的问题,也是我们国家行政主管部门在这上面对人民负责的态度。03-10 18:38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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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红彪:从技术方面讲,怎么样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医生呢? 03-10 18:40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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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这得有一个实践,学完医之后,必须得实践。农村是学到专科就可以了,现在农村的大学毕业生,哪一个愿意回农村,宁可改行,我也不回去了,想进城。现在有一部分人偏偏要当农村去当医生,觉得在农村这样的天地里有我用武之地,可是卫生部门偏偏不让你办,这可以说是卫生行政主管部门的失职。应该是经济上国家年年补充,使救助合作医疗的费用不断的增加,而另一个方面,应该是农村的医疗资源也不断的增加。如果不能很好的完成这项工作的话,我可以说对不起老百姓。03-10 18:40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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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所以,现在国家的卫生行政主管部门,怎么样下大力气培养一批医务人员,储备起来,当需要的时候,这些人可以马上上岗。就像SARS,如果那时我们农村的医生素质都很高的话,何必那么惊慌呢?他们知识有,怎么样消毒,怎么样治疗,怎么样预防。何必那时手足无措呢!我是觉得,从医疗行政部门和教育部门,在这方面做得工作还是远远不够。03-10 18:42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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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红彪:我听说您后来还学法律了,为什么呢? 03-10 18:42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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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我不是学法律,做个人大代表,首先要懂法。03-10 18:43 |
傅红彪:那跟医疗差别很大了。03-10 18:43 |
王维忠:那也没有大的差别,医疗很多东西也是需要用法律来解决的,你不懂法,你怎么能说你违法了。所以心里得有一个法律的大网。03-10 18:43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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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刚才说到三农的问题,我也非常的关注,还有司法公正的问题,我也琢磨,而且是直截了当的、毫不客气的提出来。03-10 18:44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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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红彪:王教授有一个称号,叫议案大王,每年王教授都会提很多很多议案。 03-10 18:44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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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忠:在我6年的人大代表期间,一共提了81件议案,并且提了近200条建议,而且我提的建议都是比较尖锐的,都要经过调研的,凡是不调研的东西,不能用数字说话的东西,不能用事实说话的东西,我不提,我也不做。所以,我的调研必须是有根有据。你是拍脑门写议案,那是不行的。我每年都要接到很多封关于法律、关于农业,关于司法规整等等这样的来信。而且每封来信,除非我不在,或者是特别忙的时候,一般我都要做回答。我指出来应该怎么看。我是觉得,作为人大代表,厉行职务,应该是脚踏实地、有根有据的,一步一步脚印的去做。03-10 18:46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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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红彪:非常感谢王教授,王教授给我们介绍了一些医疗方面的知识,也感谢各位网友在网前关注正义网和腾讯网的直播节目,再见。 03-10 18:46 |